文/張光承   攝影/徐銘澤

我們離山很近，卻從未真正看見它的樣子。」

6月7日下午，位於花蓮市明禮路的「璞石咖啡×光之島共享基地」，湧入六十多位對山林充滿熱情的聽眾，他們自全臺各地遠道而來，參與山林知事村系列講座花蓮場：「洄瀾漫遊：一起探索花蓮中級山的荒野秘境」，由2024年Openbook好書獎得主、《島嶼裡的遠方》作者崔祖錫，分享他對花蓮中級山的探索與思考。

中級山：台灣最後的荒野祕境

中級山，指的是海拔約1,000至3,000公尺間的山域地帶，也涵蓋低於1,000公尺卻地形險峻、溪谷深切的區域。這裡不是百岳，不是郊山，而是台灣最難以定義、也最不容易親近的地帶。

祖錫指出中級山不僅是原住民族長久以來的生活與獵場領域，更是日治以來林業、造林、測量與移民活動的歷史見證地。「這些山沒有明確的登山口、沒有標示，路況多變、天氣驟變，是訓練感官與謙卑的場域。」他語帶溫柔，卻語意深沉。

花蓮中級山：台灣地景最劇烈的所在

祖錫以自身數十年的山林田野經驗，細數花蓮的中級山域如何因巨觀上古老的地質斷層、氣候劇變、溪谷錯落而形成極具挑戰性的地形樣貌。他舉例：「清水大山像一道拔地而起的天牆，白石山區的巨型岩壁、拉庫拉庫溪流域的苔蘚杜鵑森林、丹大山區的廣袤孤境……，每一區的山，都像是另一種語言在說話。」

他以《島嶼裡的遠方》一書所提出的中級山「十二大山區」為經緯，帶領觀眾理解花蓮山域的地理脈絡與文化縱深:祖錫細數太魯閣山區的斷稜絕壁、關門古道的旋轉階梯、南二子山的大劍龍脊、拉庫拉庫溪流域的日、清古道，每一處的地景，都是他曾親身丈量、走讀過的荒野地誌。

深愛花蓮中級山區的他，也分享了講座前一日到三棧溪桑巴拉堪南壁，當地原住民稱為斯莫丹巴魯的基點峰歸來，總長14.5小時的探勘經歷。花蓮山高水深，地貌極為獨特，即便多年來他已帶領著社大的學生走入花蓮山區無數次，他仍然醉心於此。

「山，還在等我們。魂，也還願意出征。」在這次探勘後他如是寫道。

中級山探索：不只是登山，是知識與倫理的實踐

中級山並不屬於娛樂型登山，而是一場全能技能的總體考驗。祖錫提到：「你需要的不只是體力和裝備，還要有讀地形的能力、判讀天氣的耐性，以及面對無路狀態時的心理韌性。」

他亦特別強調「路感」的培養與「文化敏感度」的重要。許多中級山的路線其實來自原住民獵徑、早年開墾路、廢棄林道，在使用這些山徑時，不可忽視其背後所承載的族群記憶與土地歷史。

洄瀾漫遊：不是「征服」，是「聆聽」

活動的最後，祖錫扣合登山安全教育宣導，並語重心長地提醒：「花蓮的山不適合『走馬看花』式的登山，它們需要你停下來，去看地形的皺褶、聽風的方向、問問自己為什麼來。」在他眼中，中級山從來不是逃離現代生活的「秘境」，而是一種呼喚我們回到土地、重新建立關係的入口。

山是一種無聲的語言。如果你願意慢一點走，它會告訴你更多。

山林知事村：建立山與人之間的責任關係

本場講座為「山林知事村」系列活動之一，由林業及自然保育署與台灣山岳執行，本場期望透過與不同領域專家對話，讓更多人理解中級山的價值與風險，並學習負責任登山的態度與技能。

隨著氣候變遷與山林使用型態的轉變，學會與山共處的知識、尊重文化界線的敏感度、及「走得更遠，卻留下更少」的環境倫理，正是我們這一代山林使用者需要共同承擔的任務。